冷宫破院里,我削着木片组装机关弩。
老太监嗤笑:“殿下,您这玩具能射穿耗子洞吗?”
当三皇子带兵踹门查抄时,弩弦轻响。
玄甲禁卫的胸甲像纸片般撕裂,血花在宫墙上炸开泼墨画。
父皇的九龙銮驾碾过血泊停在我面前:
“逆子!谁给你的弑神弩图纸?”
我指向太庙方向,他手中玉圭砰然碎裂。
腐朽。
这是周玄意识沉入这具身体时,最先感知到的气息。一种深入骨髓、混合着陈年木头霉烂、尘土堆积、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、属于破败和遗忘的冰冷气味。每一次呼吸,都像在吞咽一口积了百年的灰尘。
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。视线模糊,适应着昏暗的光线。
头顶,是蛛网密布的房梁,黑黢黢的,几根断裂的椽子斜刺里支棱着,裸露出里面同样腐朽的木质。细密的灰尘在从破瓦缝隙漏下的几缕惨淡天光中,无声地飞舞、沉降。空气凝滞,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湿寒意,穿透身上单薄破旧的夹袄,直往骨头缝里钻。
喉咙里火烧火燎,干得如同龟裂的河床。每一次吞咽,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。胃袋空空,绞紧,发出沉闷的咕噜声,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格外清晰。
冷宫。名副其实。
身下是冰冷坚硬的土炕,铺着一层薄得可怜的、早已失去弹性和温度的枯草垫子。硌得浑身骨头生疼。他尝试着动了动僵硬的手指,指尖触碰到土炕边缘粗糙的泥灰,还有几粒硌手的沙砾。
记忆的碎片,如同被投入滚烫油锅的冰块,猛烈地炸开、翻腾、融合。
大周皇朝……九皇子……周玄……生母卑微……失宠……构陷……圈禁……冷宫……
属于原主的记忆,充满了绝望的灰暗、刻骨的恐惧和深入骨髓的冰冷。像一幅褪了色、布满霉斑的陈旧画卷,在脑海中缓缓展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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