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宁恩快步走进大堂,一时间所有目光都锁定在了他的身上。
“陈判官,这都二更半了,你怎么才回来!你知道大家这儿等了多久了吗?”陈宁恩还没对众行礼,金大典那裹挟着挑衅的声音就飞了过来。
“就是,不知道的还以为您逃了呢。”那个阴影里的声音也跟着飘了出来。
陈宁恩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的烦躁与惶惧,正是需要同僚支持的时候,哪里晓得一上来就是指责与阴阳怪气。
腹胃里火气腾的一下蹿上来,顺着喉咙就喷了出去:“金大典!沈提督的大营设在港口边上,到府衙差不多得走十五里地。路上还有仪仗、辎重拖累,我再快又能快到哪里去!”
“再慢也不该”
“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!”坐在次席上的座首狠狠地瞪了金大典一眼,接着起身让出了自己的位置:“元亮,过来坐。别跟这种贪生怕死没卵子的东西一般见识。”
“崔仲远,你说什么!”金大典怒喝。
“我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。”崔仲远上前搀扶陈宁恩。
“够了!”李利亭低喝一声,堪堪稳住局面,待陈宁恩坐定,他才开口问:“元亮,你见到那位沈将军了吗?”
“见到了。”陈宁恩一脸颓色,垂头丧气,整个人就像是被霜打过老茄子一样,软不拉耷地瘫坐在椅子上。
“那他怎么说?”李利亭连忙追问。
陈宁恩紧紧地盯着靴尖上的泥巴。“还是那个意思。不开门,就攻城。”
“怎么会.”李利亭抬手扶额,一下子就摸到了那几条皱得更紧的眉毛。“你怎么跟他谈的?”
“没谈。”陈宁恩声音嘶哑,就像上了老妇人在撕扯一块用了许多年的裹脚布一样。“那位沈将军只问了一个问题就把我给撵出来了。”
“什么问题?你怎么回答的?”李利亭说。
“呵呵。”陈宁恩抬起头,望着李利亭苦笑了两声。“沈将军问,仁川府的长官是不是叫李利亭,我说是,他就把我赶出来了。”
李利亭宛遭雷亟,愣在当场久久没有说话。
“哼!我就说吧,”一个坐在中间偏上位置的乡绅别监暗暗地白了李利亭一眼,并用一种看似压低,但大家都能听见的声调讽刺道:“堂堂天朝将军,怎么可能跟一个佐贰的判官多说什么。说不定人家沈将军还在骂咱们仁川府下软蛋没礼数呢。”说到最后,那乡绅别监还望着陈宁恩笑了一下。“陈判官。在下的本意不是说您啊,您辛苦了,是好样的。”
这句话堪称锥心刺骨,刀刀见血,但李利亭只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