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或许死于天雷,抑或死于一场疾风骤雨。
铁桦号称是世上最坚硬的木头,千年沧桑的磨砺也未曾撼动它分毫,想不到终究会有油尽灯枯的一日。
算起来,它应该是这座山中,最后一个陨灭消亡的树灵了。
深林苍苍茫茫,旧的病树倒下,新的万木丛生不息。
三千年的一场大梦,随着没入尘泥的朽木终于归于旧时记忆里。
小椿静静地凝视着这具残破的树体,说不出是什么滋味。
过了许久,她抬手驱动荒草与泥土轻柔地将其覆盖住,深埋于山底,喃喃轻语道:
“做个好梦,小椿。”
拎着两块杨木折回院落时,康乔恰骑着鹿蜀远道而来,隐约是在同嬴舟交谈着什么。
“小姨。”她放下东西,热络地打招呼,“这么得空啊,进去喝杯茶吗?”
后者余光瞥见,转过身一抬下巴,“你来得正好。”
“我有事寻你。”
“找我?”小椿稀奇地指了指自己。
话才说完,来者竟变换了神态,笑容莫测地挑眉,“对呀,是好事情呢。”
“什么好事情?”
她稀里糊涂地眨眼睛,然而目光落到嬴舟那处时,只看他鼓励似的一颔首,心里便无端多了几分对未知的期待。
“难道是有可以让我妖力一日之内重回巅峰的灵丹妙药吗?!”
康乔站在小院门口,抱着胸怀神情端正地发问:
“你有没有想过,你们树妖触发‘濒死’,究竟是靠什么来判断的?”
大约这问题略有几分突然,小椿当即一愣。
对方或许也没对她抱有期望,只接着往下说,“昔年的银杏妖自我了断时,未能引起树体的共鸣,平日里的小伤小创,也不会让其有所触动。反而天雷、毒液却能够使‘它’发现攸关性命,这个危及性命的标准到底是什么,又是由谁来判定的?对此,我一直深感好奇。”
她若有所思地迈前几步,“直到那一日,你的旧躯壳受天雷劈开时,我无意中瞧见,白栎树的正中处,有极小的一粒嫩芽。”
小椿不免惊讶:“嫩芽?”
“对。”康乔对她的语气似乎并不奇怪,“你果然也不清楚,是吧?”
她连连摇头。
继而伸手朝自己身上胡乱一摸——怎么本体树里,还会长芽吗?
“在你们的口中,‘濒死’似乎更像是某种条件反应。”
“好比敲击肉身膝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