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迹仍浅淡残留了最初晕染的边界。
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两人静静望着对方。她从舅舅眼中看出了解脱后的风平浪静,也看出了不想再开口的精疲力竭。既然他不想说,那她就不问。
车里,何宁粤几乎没有讲话,只交代李蓝阙最近不要去姐姐家,那边复杂的情形待他好好组织一下语言再解释。
回程走的飞快,一进家门他便瘫倒在沙发上,人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快成了废人。
李蓝阙觉得他反常极了,但还是按照他的习惯烧了一壶水,灶台的蓝色火苗蹿起,舔舐锃亮的壶身。她恍然意识到,原来舅舅也不总是光鲜翼翼,也不总是无坚不摧。
打开吊柜,她几乎在密密麻麻的茶罐里迷失,随手够了一个,她按自己的理解泡了一杯茶,小心翼翼地用软木杯垫托着回到客厅。舅舅正出神地盯着钟摆,见她走近缓缓眨了下眼。
“过来让我抱抱。”
何宁粤说这句话前并没有经过思考,说完也没再细想,只是想说就说了。
将茶杯在矮几上放稳,李蓝阙撇撇嘴,攀着沙发扶手跨坐在舅舅身上,然后紧紧贴上他的胸膛,体温交融时,浓浓的安心和满足将她包围。
她像是回到了属于自己的茧。
钟表的顿挫推着时间向前。空气中像是真的充满了泵压着的流淌声。
李玫宇跪坐在裴殊腿间。
何宁粤从没有用过这样的姿势调教过她。这大概是种心照不宣的默契,是他目睹那个场景之后的细心逃避。
但这种压迫的感觉却依旧没有消散。
她强迫自己抬头,握住裴殊的手放在自己脸颊边。他的拇指缓缓抹去她的泪痕,留下一道模糊的血迹。
“你爱上他了吗?”
手掌向脸颊靠近后贴紧。
李玫宇感到眼眶酸胀而沉重,目光微微颤抖。
“我应该……假装爱上他了吧,”她偏过头将脸埋入他的掌心,??“我还挺得意的……但是到最后,都分不清是不是假装的了。”说完她自嘲似地笑起来。
“我剃光头发那次,不是因为被他强奸了自暴自弃,”她说“强奸”两个字时,假装自然却很艰难,“是我妈……我妈觉得我跟你在一起……背叛了他……”
她是一个妈妈用来讨好所爱的工具。
两人的目光都精疲力竭,溃散着交缠撕扯。
裴殊感觉胸口堵得厉害,目光从她身上静静
流淌而过。碎玻璃散在地上,破碎的边沿形状各异却同样尖锐,悄悄向上刺出,他想到了刀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