尔朱荣也拱手行礼后,当即朗声道,“托陛下之福,臣已将河北之贼平定,生擒贼首葛荣与其麾下诸王,臣已令人将其带到洛阳城外,臣请陛下将葛荣与被车骑将军生擒的三王一并斩首示众,以儆效尤,以安民心!”
元子攸却开口道,“贼首葛荣死不足惜,然朕听闻其手下的渔阳王宇文洛生,怕是罪不至死吧?”
“先帝在位时,破六韩拔陵、卫可孤等人于六镇聚众谋反,六镇之中,唯有怀朔、武川二镇之人在朝廷大军救援不力的情况下,依旧据城固守,抵抗叛军,足以见其忠心。”
“且之后,是宇文洛生与车骑将军合谋诛杀贼首卫可孤,致使叛军士气受挫,亦是大功一件,然当时朝廷为奸佞所把控,似宇文洛生与车骑将军这等有功之人却没有得到重赏。”
“至于之后的事情,委身于贼,乃是形势所迫,宇文洛生确实有罪,然其有功在先,朕觉得……功过相抵,或可留其一命,丞相意下如何?”
尔朱荣回过头来看向元子攸,冷笑一声后,反问道。
“依照陛下的意思是,只要曾经立下功劳,便是谋逆叛乱也不算罪?”
元子攸气势一弱,却也是咬着牙坚持道,“朕何曾说过谋逆叛乱不是罪?叛乱之罪,当诛,然宇文洛生非是首恶,且有功在先,却未得朝廷封赏,亦是朝廷亏欠于他,这才酌情饶其一命。”
元子攸其实很清楚。
自己不占理,要是换做此前,他也没有这个底气去强行护着宇文洛生。
但是此一时,彼一时。
他乃天子,天子就不跟你讲道理,怎么了?
没有底气,也要硬气!
尔朱荣轻笑几声,“陛下乃天子,乃天下共主,陛下想要赦免其罪,臣岂会多言,只是……”
元子攸心中一紧,有些不安的感觉,他不知道尔朱荣准备了什么后手。
“陛下有没有想过,河北之贼这几年,在河北、山东等地作乱,致使多少百姓流离失所,甚至是成为路边的累累白骨。”
“又有多少为国征战的士卒死在贼匪手中,陛下打算让臣如何向河北之民交代,如何向麾下士卒交代?”
“且在来的路上,臣审问贼首葛荣时还意外得知一件事情。”
“宇文洛生向其进言,将抓到的司州、相州百姓,强行充当壮丁前去攻打河北之地门阀世家的坞堡,欲要使其低头,使其歹毒的计策,陛下又打算如何与这些死去的百姓交代?”
此言一出。
元子攸的脸色骤变。
默然了许久都没有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