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”
我们都老了,求个善终吧!
他说完转身便要走。卢焯看着他略显佝偻的背影,一口郁气梗在喉头。
怎么会这样?怎么同他想的不一样?
“公望!”都快要走出门了,仍是被他叫住,“等这个差事完了,我们再一起去稷下学宫讲学,好不好?”
徐公背对着他,闭上眼睛,遮挡住眸中铺天盖地的愧色。是不是要告诉他呢?这怎么能瞒得住。迟早是要知道的。
“没有稷下学宫了。拆了。你在圣上面前也休要再提。”他说完,逃也似的离开了,未曾看到身后人眼中的光亮瞬间寂灭。
走出了大门,徐公又在台阶前站了一会,听里面的动静。他以为卢焯会打碎杯盘,会愤怒,会大叫,可什么声音都没有,比他来之前还要安静。
他应该能想开的。十年圈禁,多少也磨掉了他身上的锐气。失而复得的自由,官居一品的高位,难道不比那一场脆弱的梦境更值得人留恋吗?他必须从那些虚妄中醒过来,毕竟当年的人,都已经醒了。
徐公又站了一会儿,转过身便走了。
夕阳西下,在卢焯的案头扯出三尺暖光。西阁里的人都走完了,只剩了他一人,独自面对眼前的空旷。过去十年的时光里他从未感觉到寂寞。可今日,寂寞却像一条毒蛇,死咬住他不放。
外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,帘子一挑,值夜的太监探头进来:“大人,宫门就要下钥了,您不回家吗?”
回家?他被圈禁了十年,家宅覆灭,骨肉离散。他哪里还有家?
小太监见他不说话,便道:“奴才今晚值夜,您有事来东阁吩咐便好。”
小太监走了。卢焯仍然坐在原地,手里拿着他的烟袋,一口一口抽着烟。窗外渐渐黑了下来,他起身点亮油灯,簇红的火苗一闪,照亮了整个房间。
房间里堆满了会试的卷册。卢焯想起很多年以前,自己结束了会试的那一晚,是怀着怎样忐忑与焦灼的心情辗转难眠。这一封封卷子,不仅仅是纸墨文章,更是学生们一腔热血、社稷的百年希望。
朝为田舍郎,暮登天子堂。
卢焯从离自己最近的卷堆里抽出一张,凑在油灯底下细细看起来。文好,字好,结构也好。立意高远,观点洞达,是篇不世出的好文章。他很想知道写这文章的人是谁,可卷册加了密,名字都用红漆封着。
卢焯将烟袋杆子放下,双手用力,将红漆封印撕开。学生的名字赫然出现在眼前:唐挽。
挽狂澜于既倒,扶大厦之将倾。这名字也好。
这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