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文书封皮,叶义问摇头笑道:“张相公,这封文书里,有我弹劾你的言语,就不给你看了。”
张浚闻言拂袖转身。
虞允文连忙接过文书,点头说道:“我会将其呈给陛下,一定不会污了叶相公的身后名。”
叶义问摇头,声音也变得虚弱起来:“虞相公,我都到了这般境地,哪还想着什么身后名。正如陆务观给那张荣的绝命诗所言,死去元知万事空啊。”
“这国家局面,就要靠你维持,真的是苦了你了。”
“北边局势复杂,做事的时候要慎之又慎,不只是对金贼,对山东也是如此。”
“大宋自有体统在此,只要将刘大郎纳入体统,就不怕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。”
“还有,迁都……”
说到这里,叶义问剧烈喘息起来。
而背过身子,负手而立的张浚却趁机冷笑出声:“叶相公,你之前说的没错,你果真是见识浅薄,而且有自知之明。”
“要我说,北地的形势说复杂也复杂,说简单也简单,只要能够与金贼厮杀时战而胜之,什么山东刘大郎,什么各路豪杰,都是土鸡瓦狗罢了。”
“关键就是最开始的几仗。”
“可你们在两淮蹉跎许久,竟然连第一步都不敢迈出去,当真是谨小慎微。”
“关西的吴璘吴太尉都已经拿下了凤翔府,接下来就是关中……”
张浚正在侃侃而谈,却听到身后传来声音。
“张相公,张相公……”
虞允文的声音有些酸涩:“莫要再说了,叶相公已经……”
张浚慌忙转身,却见到叶义问已经闭上眼睛,气息全无了。
隆兴二年二月十日,就当宋国北伐即将全面展开之时,叶义问病重而亡,时年六十七岁。
叶义问之死犹如风中秋叶一般轻飘飘落下,所造成的一系列后果,后来史官才能有个完整的总结。
可当场的两名宋国高官皆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,就连刚刚还在出言呵斥的张浚都感到一阵战栗。
虽然早就想要江淮宣抚使的位子,但如今这的天降大任,张浚却没有志得意满的感觉,而是没来由的升起惶恐之情来。
不过张浚终究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,他迅速平静下来,举起手中的麻布说道:“叶相公去了,此乃陛下旨意,老夫暂代江淮宣抚使,虞相公认还是不认?”
虞允文也没有接过那封旨意,只是冷冷说道:“其上可有书舍人制词、书行?可有给事中书读?可有宰执副署?若无这些,臣不敢遵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