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,下了丽春台。
邵勋扫了一圈众人,目光首先落在兵部尚书侯飞虎身上,道:“卿可有见解?”
侯飞虎沉吟片刻,道:“陛下,高句丽应无多少兵马,五万众定然已是其极限。”
“如此,连慕容带高氏一起灭了,可有把握?”邵勋问道。
侯飞虎回道:“败高句丽易,灭之难也。纵然一时灭了,也占不住其土,故自汉以来,多行册封之事。便是高句丽忤逆上国,教训一番后,还是继续册封。”
邵勋又看向太子邵瑾,问道:“吾儿怎么看?”
邵瑾方才听了半天,心中已有计较,遂道:“陛下,攻慕容鲜卑便不知需要几时,若拖到八月,便得撤兵了,迟恐遭遇不测之祸。而今平州陷虏已久,民情不附,钱粮多有短缺,几无可能长期遣兵戍守。纵然能攻破高句丽王城,也不过掳掠一番罢了,后面还是得招抚、册封。”
邵瑾这是从统治基础的角度来说的。
你有长期占领高句丽的基础吗?至少目前没有。
打败他们容易,撤兵之后,人家说反就反,你是不是还要再来打一次?那代价可不小。
更何况,便是连续两次击败他们也没用,人家顶多老实一些年,后面还是会反。
长期用兵下来,国内反对的人可就多了,届时还是用“土人治土人”的政策,册封了事。
在这种事情上,父亲控制拓跋鲜卑的手段可谓高妙,但那是不可复制的,而且拓跋鲜卑离并州、冀州很近,高句丽就太远了,中间还有广阔的辽泽阻隔,只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山道(卢龙道)可供通行。
其实不独高句丽了,平州都有孤悬于外的味道。一旦慕容鲜卑死灰复燃,平州再度沦陷的可能性不小。
在他看来,这些都是鸡肋,食之无味,弃之可惜。
想到这里,他用眼角余光看了下燕王邵裕,不知道四兄将来去了辽东,能不能顶住鲜卑、高句丽势力。
邵勋也在看邵裕道:“虎头,你长居幽州,通晓虏情,且试言之。”
邵裕沉默片刻,道:“阿爷,没了高句丽,还有低句丽。辽地扶余、濊貊之众满坑满谷,中夏百姓反倒是少数,且与胡人杂居多年,胡化甚烈。而今能稳住柳城,沟通幽州就不错了,远则鞭长莫及。”
邵勋被四子的话逗乐了,道:“都知道难,可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?你也看到了,高句丽不是没有章法的野人,高武头戴三梁进贤冠,身着士人袍服,书法不比你差,人家还种五谷,非游牧之人,若让他们稳住阵脚,不断蚕食,恐为边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