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1988年我在西伯利亚。”他望着湖面的反光,“零下四十度,极光像地震一样晃。”
“真美!”她发出惊呼,摸到他袖口内侧的刺绣:“张震”,用褪色的红线绣的,针脚歪歪扭扭。
天快亮时,雪又下起来。
姜晓琀靠在他肩头打盹,听见他用俄语低声数着什么。
她抬头,看见他眼中映着渐渐淡去的极光,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银戒,像在确认某种真实的存在。
“我们破冰钓鱼吗?”她仿佛呓语似的说道。
张震点了点头道,“那咱们得远离营地了,明天中午出发!”
牧马人驶离营地时,车载电台正在播天气预报:“五大湖地区将迎来十年最大暴风雪。”
张震踩下油门,积雪在轮胎下飞溅成雾。
姜晓琀回头望去,他们的脚印很快被新雪覆盖,只有火塘里的余烬,还在苍白的雪面上留着小块焦黑,像谁不小心打翻的咖啡。
“湖面结了三尺厚的冰,倒比螺丝国的贝加尔还开阔。”
张震将jeep停在冰面边缘,车辙在雪地上压出两道深痕。
姜晓琀推开车门,冷空气裹着雪粒子扑面而来,远处的湖岸线被大雪模糊成灰白的线,真如天地间铺了张无边的宣纸。
“看这片银白世界。”她踩着防滑雪靴跳下车,羽绒服拉链上的毛领扫过下巴,“忽然想到一句诗。”
张震转动方向盘将车泊稳,后视镜里映出她发梢跳动的雪花。
“莫不是‘忽如一夜春风来,千树万树梨花开’?”他笑着熄火,金属钥匙在掌心焐得温热。
“才不是。”她弯腰团了个雪球,冰晶在手套上沙沙作响,“是‘孤舟蓑笠翁,独钓寒江雪’。”
雪球砸在他肩头,绽开细碎的银光。
“把我比作老头子?”他挑眉逼近,雪松上的积雪被惊动,扑簌簌落了满肩,“等会儿钓到鱼,可要你生火煮饭。”
“先顾好你自己吧。”她指着他头顶的雪枝,“等下冰钓时落你一身雪,才真像老渔翁。”
雪粒子忽然转急,张震摸出羽绒服内袋的双龙一两银圆——那是他的“冰钓幸运物”。
姜晓琀蹲在冰洞旁,看他挥动冰镐砸开冰层,金属与冰面撞击的声响里,湖水翻涌着冒出白雾,又在冷空气里迅速凝成薄冰,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波浪。
“砌下落梅如雪乱,拂了一身还满。”
他低声念着,冰屑溅上护目镜,忽然想起洛雪梅在张家村犯傻扑向枪口的样子,她眼角的泪痕那么的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