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明仔和阿梅还未回来?”
刘阿水从码头回到城中的家里后,简单吃了几口,又匆匆洗了个澡,便一头栽倒在床上睡了个昏天暗地。
直到夜幕深沉,方才醒来,睁眼之时,整个人仿若还在云里雾里漂浮,犹在疑惑自己身在何处。
半响,听到外间屋传来妻子与孩子说话的声音,那熟悉的乡音、亲昵的语调,才如同一缕暖阳,慢慢驱散他心头的迷雾,让他缓缓回过神来。
这是回到了新华本土,回到了家中,回到了熟悉的床上。
他使劲揉搓了几下脸,让自己稍稍清醒过来,便起身下床,来到外间屋子。
五岁的次子正费力地搬着凳子,想去柜子上够他从大明带回的礼物,听到他的声音,小家伙吓得哆嗦,差点从凳子上面摔下来。
三岁的幼女则直接“哧溜”一下子钻到了桌子底下,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,怯生生地往外瞧。
只有七岁的次女从书本中抬起头,聂聂地喊了声“阿爹”。
刘阿水心里一刺。
上次离家时,几个孩子还会像小尾巴一样围着他,抱着他的腿讨糖吃,腻歪得紧,如今却这般生疏,像见了生人。
刘阿水苦笑一声,上前亲昵地挨着揉了揉几个孩子的脑袋,然后在饭桌前坐了下来,左右张望了一下,发现长子和次女没在屋里,不由望向妻子郑氏。
“明仔吃了几口,被他工厂的同伴唤去喝酒了。”郑氏手脚麻利地盛了一碗玉米粥端到他面前,笑着说道:“阿梅在广丰呢绒厂寻了一个活计,还申请了一间宿舍,平日里甚少回来,只有过节或者轮休时,才搭乘马车回来歇一晚。”
“你怕是不晓得吧?阿梅在工厂里做工,一个月能拿两块六角钱月饷,还一天管两顿饭。啧啧,我算了算,这一年下来,最少能攒十几块呢!”
郑氏言语间满是自豪,仿佛女儿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。
“阿梅寻到事情做了?”刘阿水闻言,不由惊讶地看着妻子,“她才十五岁,又是女人家,一个人在外面做事怕是不大妥当吧?……再说了,家里短她挣的这点银子”
“应是不打紧的。”妻子郑氏从蒸笼里又取了一个白面馒头,递给丈夫,“呢绒厂的工人大多为女子,又是官府控制的,管理严格着呢,还能有什么不妥?况且,阿梅还读了四年书,可是会认字的,断不会像我这般没见识的妇人,让人轻易给骗了。”
“说的甚胡话!”刘阿水使劲咬了一口馒头,腮帮子鼓鼓的,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道:“她就算读了再多书,也不过是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