秀水边走边盘算,要是凑齐工具,少说得一贯银钱,让她等上一个月,她决计做不到,只好另辟蹊径,回家再说。
“用醋泡剪子,也真亏你想得出来,”王月兰拿手指戳林秀水肩膀,“这要不成,剪子不能用了,还白折点米醋进去,好几文呢。”
剪子本来就不能用了,林秀水嘀咕,都生满锈了,针也锈了,不用的时候得包进油纸里才好。
王月兰嘴硬心软,拿发烛点麻油灯,蹲下来找她万年不用的米醋,嘴里念念有词,“我跟你说,没用的话,你看我不打你。”
“不能打阿姐,”小荷正在吃笋丝馒头,她不让打。
“边上去,先拿竹帚抽你一顿,把我罐子里糖都给嚯嚯了。”
小荷双手捂脸,“那娘你别打我脸。”
林秀水笑出声,她正在找小盆,把针放底下,剪子平放,倒一层浅浅的醋,没过剪子就行。
王月兰闻着这醋味闹心,她喊:“少点,少点,哎呀,早晓得叫你沾点擦擦得了。”
要不是那场雨,林秀水的工具是齐备的,针插、桃木尺、剪子、线板、刮浆板、针线包等等,眼下全得重新置办。
夜里是不得歇的,王月兰泡豆子,明早吃豆羹,她在灶台里摆柴火,嘴里念叨:“又得买条儿柴了,得花十来文,这日子是把儿柴,升儿米,米价见天地涨。”
柴一把一把买,米一升升买,穷家的日子大抵如此。
从前王月兰吃的米,是林秀水给她捎的,上林塘种稻,那米叫早占城,除了米硬细差,出的米多。
这会儿春二月,陈米便宜,新米贵得很,桑青镇不产米,全赖苏湖淮广的客米,到了米行小牙子那,一升米敢要二十几文。
林秀水琢磨着,下了工去当个补衣匠,挣得再少也比三文钱要多,补贴点家用。
要是三文钱赚不到,她就要饭去。
不过临到半夜,林秀水睡不着,手疼得打颤,她下来烧了炉子,泡了滚水,取一点干艾草放进去,把手浸在艾草汤里,泡到水不烫了,第二日能缓解疼痛。
她自打有了记忆后,格外重视这双手,春秋两季下田,冬天就养手,天天用淘米水泡手,再薄薄抹一层猪油,那样就不会生冻疮、干裂,不会将布匹刮到起丝。
泡完一股艾草味,林秀水把浸了剪子和针的盆拿到她屋里去,第二日早早起了,拿旧布擦剪子,锈迹基本没了,但依旧很难用,钝钝的。
针倒是还能凑合用用。
此时天尚早,林秀水判断早晚,只需要撑起支摘窗,往河里瞧就行,日日卯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