芃芃吧,长这么大了,可会叫舅舅”
“当然阿父都教过我呢”芃芃仰着脸一脸骄傲,又很响亮地唤,“舅舅”半点不怯生的小大人模样,倒惹得众人都笑起来。
谢临却是微怔。
阿父。
他虽知晓妹妹和昭玉假成婚之事,但此刻从这小小女童口中听来,还是有些错以为真之感。再抬眼一瞧,一个雪莹修容,一个面如冠玉,实是一对璧人,不禁心生恍惚,若是,若是真的便好了。
三年过去,也不知小妹忘记那姓陆的没有。昭玉的为人他是最清楚的,如阿窈能从那段苦痛的记忆里走出,昭玉也不失为良配。
一行人说说笑笑,登车前往兖州如今的治所盱眙。谢简已在府宅中等着了,三年过去,父亲明显要比当年洛阳离别时衰老许多。谢窈盈盈落泪,上前拜道:“父亲。”
险些泣不成声。
当年冒险从北齐回国是她做的最冒险的一件事,是春芜告诉她,父亲自愿在洛阳为质,为的就是打消那胡人的怀疑让她回到南朝,她一直担惊受怕着,怕他会杀了父亲,直至接到兄长的书信才放下心。
但两个“已死”之人,即便都回到南朝,也不能见面。直至如今,兄长有了同朝廷对抗的实力,才终于可以不惧事情暴露,将她从临海接回。
“回来就好。”谢简捋着胡须,和蔼地笑,“祸兮福所倚。当年为父虽在中枢,然一家人各自一方,不能团聚。反倒是如今死了,父女三人,才得团聚。”
家人相见自是喜悦之事,夜里,谢临在府中摆下宴席款待二人,一家人三年以来第一回吃了个团圆饭。
一家人说说笑笑的,很是热闹,席上,芃芃吵着闹着要喝米酒,谢窈拗不过女儿,让她抿了一小口,小丫头不胜酒力,不久便靠在母亲怀里呼呼大睡了,谢窈不得已带了女儿离开。
再过了两刻钟,谢简亦饮醉离开。厅中于是只剩下沈砚与谢临二人。四下里丫鬟侍卫都远远地候在厅下,借着几分朦胧醉意,沈砚同谢临道:“我观天下必将大乱,兖州地处南北之间,兄长,要早做决断才是。”
他原任秘书郎,掌管宫中图书经籍。这个官职虽不高,但人在宫中,消息远比其父、谢临等地方官员灵通。在目睹了大臣因劝谏皇帝而被虐杀后,在三年前选择了辞官避祸。
春月透窗,隔纱朦胧。庭下海棠清香徐徐。谢临醺醺然有了几分醉意,放下手中青铜酒爵,沉沉叹道:“我又何尝不知这一点。”
“南兖州这个位置,既是机遇,亦是挑战。今上不过忌惮我挟州北叛,不敢过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