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奇怪,先前那一大堆陈词滥调都没能退却他的执念,只有这轻描淡写的最后一句,莫名让他有了迟疑。
荆焱留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,先行步入,很快反手锁上门,并未给少年任何机会。
里头的对话像是刻意设计好的。
从天差地别的生活水准开始,无一不在讽刺双方巨大的背景差异。容淮静静靠在门边的墙上,默不作声地听着。
不得不说,她这哥哥,确实能捏人软肋,无论是教训妹妹,亦或者是逼他死心,都显得游刃有余。
【你能放下锦衣玉食和那小子住危房吃泡面吗?】
【你根本没考虑过未来,你就是一时脑热罢了。】
抿着的烟没点着,护士过来警告此处严禁抽烟,他收回打火机,如困兽,在笼子里寻找逃生之路,又如等待审判的囚徒,渴求着最后一丝宽恕。
然而,神明没有眷顾他。
她的回答迟疑了,甚至带着敷衍的赌气,很洒脱地留下一句:“随便你怎么说。”
似乎是默认了。
容淮往后退两步,呼吸变得困难,从未有过的自卑打碎铮铮傲骨。刀伤处的疼痛莫名加剧,如穿堂毒药,搅得他血肉模糊,痛苦难耐。
他额上满是冷汗,再度看向那间病房。
隔了薄薄一层门板,他朝思暮想的姑娘就在里头。
可惜,他再没有勇气进去。
……
或许应该放弃的。
镇上的居民无数次劝他复读一年,身体不允许,先养一养,明年再参加高考。
容淮有时会说好,可下一秒却出尔
反尔,像个反复无常的神经病。
不喜欢麻烦别人接送镇医院,他学会了给自己换药,在那间阴冷的小屋里,剪开纱布,贴上配制的膏药。
疼痛刺激着神经,他一边翻着书,偶尔看一眼压在透明塑胶桌垫下的硬板纸片。
是她高二模拟考完后的成绩,那天阳光很美,她的笑容也是,不由分说在背后写下了要一起考z大的话语,就这样强行塞给了他。
他一直妥善地保存,从未有一天,忘记过和她的约定。
他睡得很少,即便沉睡,梦里也都是她生动的脸,他看到自己掐着她的腰,热切又恼怒地亲吻她,逼着她回答。
荆羡。
你对我。
究竟是否真的一时脑热。
小姑娘甜美如初,酒窝深陷,细细的手臂绕在他颈后,嗓音无比真挚地否认他的话,似安抚,也似表白:“当然不是,容淮,我会永远爱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