们又成了时下这对怨侣。
抽出了绢子后,阮儿复起笑颜,将银票由炕几推回去,“得了,你的好意我心领了,只等我吃不起饭那天再找你吧,多谢你。”
他有刹那的山崩海溃,连连摆手酸涩地笑,“别谢别谢,是我亏欠你的。”
那笑暗下去,沉甸甸的旧年欢景便扑朔而来——在酒酣春浓,花荫静谧的某个白日,他曾带着小轿到月到风来阁来迎她,一路又带着满心欢喜蜿蜒着到了家宅的角门,被管家拦在外头,“爷,有规矩,白天不能进,暂且等着入了夜吧。”
只将田羽怀憋出一股气,却见阮儿由轿帘子里伸出一只手,“不妨事,等一等就等一等吧,你进来坐着,不要闹,省得你父母亲不高兴。”
于是他们就在那方小小天地里挤在一处,肩擦着肩,袖磨着袖,畅说天地,猜枚子打手心,直将一轮太阳熬下去。
而如今,不知熬过多少个太阳后,他又将她丢在黑暗里。
他抬起头来,满目痛疚,“对不起,我食言了,我也曾以为我们会一生一世的,能纳你为妾,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。可后来渐渐的,我夜里发梦,总梦见又在这里,我去揭你的帐,就看见你同一个男人躺在一起,今天一个、明天又是另一个……抱歉,我没我想的那么大方,总归忘不掉你的过去。”
说话间便起了身,仍将银票留在炕几,踅至门槛儿,略顿了步,“以后要是有什么难处,你认得我家的门,使个人去报我一声,我在所不辞。”
直到那陌路萧郎绝尘而去,阿阮儿就像再承不住命运施予的悲苦一样垂下头去。
他所说的“我家”,亦曾是阿阮儿梦幻泡影的家,最终碎在了她冷冰冰的宿命里,碎成了鲛人的泪珠子,吧嗒吧嗒坠在她的粉缎裙上,洇染了上头一片折莲枝暗纹。
她曾在那些勾勾缠缠的宿命里,饱经风霜,长出希望。此番才明了,原来最大的苦难是每日望着“希望”死去的尸体,而这尸体,曾是他亲手塑造起、又亲手杀死的。
一梦到楼台,仿佛阳光中的尘埃,笃笃末末落在了妆案一面雕花镜上,玉手一揩,显露出一张寂寞羞花容,合风助雨愁。
冷风吹着婉情眼睑下的一点淡青,淤满人世的不如意。自又叫那沈从之丢下后,足恼得她好几夜睡不着,夜里辗转反侧,仍是不甘心落在这命运的臭水沟里,便愈法恨起来。
正巧云禾姹紫嫣红地打廊下过,瞥眼稍见,便姿姿媚媚地挨着廊沿坐下,与骊珠打趣,“屋子里炭火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