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书案后头静坐一晌,既不看书,也不写字。鬼使神差地撩了衣摆解了裤带往里瞧一眼,仍只见个光秃秃的矮木桩。
吃了那老道这些日子的丹药,这枯木却久不见发芽,急得他焚心似火,不顾嘱托,匣子里翻出小瓷罐子一连抖落五六颗丹药吞下,噎得他自去倒了盅水送服。
这厢刚咽下,即见黎阿则拿着封帖子进来,“干爹,留园里摆了局,送贴来请干爹尊驾。”说话间,不冷不热地笑起来,“外头死了多少人了,他还有功夫摆局做乐,还真以为龚兴这座靠山永不倒?”
陆瞻瞥一眼帖,展开手臂,半饧着眼立在龙门架前示意其更衣,“我算准了他近两日就要摆一个局,不是觉着龚兴不会倒,相反,他是嗅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来了。必定还请了沈从之与窦初,想探听探听顾泉的事情。”
“他倒是好糊弄,只是要如何搪塞姜恩?”
“怎么搪塞都没用,他们已经认定顾泉被都察院拿去是冲着他们去的,大约这两日就要写信递与龚兴。”
黎阿则拧起眉来,为其系着衣带,“那韩舸的奏本已经八百里加急递出去了,希望他的本能比姜恩几人信更快到京。”
穿好一件黛紫直裰后,黎阿则又取来一件暗紫大氅。陆瞻却觉体内渐渐燃起火来,由下至上似祝融烧天,便单穿了直裰踅出门去。
遐暨浅园时,天色倾落,各处皆上了灯,席面仍摆在一间临水轩厅,只见姜恩、祝斗真并两位同知,再有沈从之、窦初、臬台大人一行。几位倌人穿坐其中,空凳旁坐了惠君,正静听芍容琵琶弹唱。
甫入轩厅,陆瞻已出了满身虚汗,额上亦浮汗霪霪,心内似有一团火越烧越烈。
惠君一瞧,忙斟了一盅冰水与他,“陆大人,您怎的出这些汗,虽然初秋,夜里还是有些凉,您敢是伤风了?”
陆瞻含笑摆手,与列位大人客套寒暄后落座,旋即这厢敬来,那厢举樽,觥殇流水,不在话下。
酒过三旬,那姜恩朝祝斗真暗使一眼色,祝斗真便亲自提壶为陆瞻筛酒,“听说织造局已将今年宫中所用的料子都赶出来了?您老人家的手脚如此利落,难怪得皇上十分器重。”
对岸换了一面生的倌人唱着昆腔,咿咿呀呀磨得老长。陆瞻所吃都是冰过的酒,仍是压不住浑身的火,却捺下不适,尽力周旋,“眼下城外急得火烧眉毛,祝大人有空摆局,想必不是为了说几匹料子的事儿吧?有什么话,明讲来。”
那祝斗真讪笑,将姜恩远远瞧一眼,“不敢瞒督公,实则今日摆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