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与他一道家去,大门外吩咐张达源留下盯着。
满园红叶黄花,张达源在门房上坐了半晌,眼前灯半昏,檐外月半明,他便有些坐不住,欲上楼去。
园中正值晚景寒烟,风细细,离人秋,冷落了花露,隔壁行院里却依然胡笳沥沥聒耳声,风流醉乡杳杳琴。
刚至垂花门下,便被袁四娘叫住,“大人还是不要上去的好,我叫人在屋里铺好榻,大人在上头歇一会子,有什么事情相帮自然会来说。这个疫病说不准,姑娘们都是一处长大的姊妹,拦也不住,可您非亲非故的,何苦去冒这个险?”
几盏廊灯相照,张达源扭过脸来,放诞地笑一笑,“我命贱,向来是既有今朝酒,哪管明天事,妈妈不用拦,我上去离近了看着,若有什么,我好早去报我们奶奶。”
这般不管不顾地攀上西楼,瞧见朝暮屋内有灯,却空无人声。他在门下静立一会儿,也不敲门,就在廊沿上闲靠着。天外半明月,夜风刮来若有似无相思意,却音无半句,书无片字。
“门外……是谁?”
门内起声,张达源抬头去看,只见绿纱窗上倚着香魂一影,弱弱地歪在榻背上,瞧不见轮廓,却见一头愁髻病鬟。
是朝暮的声音,他认出来,两手放在膝盖上紧张地搓一搓,有些粗糙的脸上泛起淡淡红晕,“是我,张达源,是我们督公叫我在这里守着姑娘。”
“哦,是张大人呀,”朝暮记得他,魁梧得不像个阉人,声音却有些不合时宜的细腻,拇战连输了自己好几遭。她思来便觉好笑,“你到楼下,叫妈,找间空屋子,你睡吧。”
她说几个字就要长歇一气,一句话讲得断断续续。其间只要停顿一下,张达源的心就往上蹦一下,险些要撞破胸口去问问她,“你记得我”?
但说出口的却是,“没事儿,我就在这里靠着,我们督公下的令,我若去睡了,就是明儿皮不想要了。”他怕她笑话似的,自个儿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,被风散开,“你觉得怎么样?可好些了?”
朝暮因与他不相熟,不过往常陆瞻来时与他门里门外见过几面,再就是中秋闹了一场。也正因不熟,眼下倒好将不能同姊妹们说的话同他讲,“不怎么样,我大,大约是要死了,”
讲到此节,咳命似的咳了一阵,“张大人,大夫讲,我得了疫病,死了,也得烧了。你见多识广,我问问你,要是没了尸骨,望乡台上,还能不能叫父母认出来?”
“这个我也不晓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