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“算了,如果没有那一刀,我怎么能成为对社稷有用的陆瞻?又怎么成为你爱的陆瞻?”
芷秋在他手臂间翻了个身,眼睛泛水,“不论是哪个陆瞻,我都爱你。”
“可我怕没有那一刀,就不能成为苏州提督织造太监,也许就遇不到你了。”他挑挑她的下巴,很刻意地笑着,刻意得僵硬,“可能老天爷送我来这里,就是为了给我勇气去面对一刀之后、遇见你之前的那些日子。”
说完,陆瞻撤回一只手臂,抬起来散漫地遮住眼睛,“我真嫉妒他,他一回来就能抱着你躺在那张软绵绵的床上,而我一回去,就要面对一场酷刑和一段生不如死的年月。”
芷秋盯着他起伏的侧颜,用一个指尖从他高挺的鼻梁滑过,算是安慰,“我给你吹曲箫吧,你平日最爱听了。”
他放下手臂,眼色没那么惨淡了,兜着她笑,“哟,你还会这个?就瞧见墙上挂着把琵琶,还以为你就会那个呢。”
“姐姐我多才多艺,什么不会?你等着。”
言讫,芷秋捉裙跳下榻去,在书案后头的多宝阁上取来玉箫,在他稍显落寞的笑颜中,轻吹箫动,铜壶漏转,缱绻而悠扬地绞断西楼月。
烛灺更阑,次日醒来,只见枕冷衾寒,偌大一张床铺只躺着芷秋一人。
她揉揉眼睛,撩开帐,窗外金燕裁细风,瘦影竹竿乱,远榻上小篆香残,阳光被芭蕉晃荡着轻扫冷炉,银光投影在台屏,像一柄寒噤噤的弯刀挥在她心上,小小一道创口,却血流不止。
恍惚一阵后,芷秋忽然哭了出来,起先是微微抽噎,后头竟放声痛哭,滂沱的泪雨中,她觉得心上的创口撕裂得越来越大,痛得她又倒回床上,爬不起来。
外头丫鬟们听见,急急跑进来,瞧她满面涕泗,纵横交错地粘着发丝,一只手臂遮着眼,眼皮也闭着,可眼泪还是闯过重重阻挡,接连不断地淌在枕上,胸口起起伏伏毫无规律,张着嘴,像是要哭断了气。
几个丫头你瞧我我瞧你,一时不知怎么办,桃良捉裙坐到床沿上,将她轻轻扒一下,“姑娘怎么了?无端端怎么哭起来,是做噩梦了?还是哪里痛?啊?您哪里不痛快倒是说句话呀!姑娘!姑娘……”
她哭得厉害,呜咽不止,压根答不出话。几人又慌一阵,围在床边心急如焚,却没个头绪。
初月只怕她哭得窒息,招呼着几个小的瀹茶的瀹茶、端水的端水,几个人手忙脚乱地跪在床上将她拽起来,拧了面巾为其匀面,“姑娘,是哪里不痛快?要不要请个大夫瞧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