觉得太冷。
天子端详镜面中的自己。
他的目光一点点落在自己腹部。
那里有一个绝对不正常的弧度。圆润,隆起。陆明煜的手指碰上去,先感觉到自己柔软的皮肉。
天子低声问:“多长时间了?”
他不会日日都看自己,可伺候他的宫人们却要日日看他。
日复一日地更衣,陆明煜不相信,宫人们会对自己身上出现的怪状一无所觉。也不只是他们,还有张院判……
他掌心贴在自己腹部。某个瞬间,他甚至有种古怪的、皮肉之下有什么东西在活动的感觉。
陆明煜想到了志怪话本里的妖邪,还有在深宫中流传了十年、百年的怪物。他头皮发麻,嗓音倏忽抬高:“朕变成这样子多长时间了?——李如意!”
李如意被他点了名,慌忙跪下,答道:“陛下!奴才此前并未察觉啊!前些日子,奴才是发觉陛下的腰带又紧了些。可当时奴才只想着陛下近来进食太少,如今难得健壮回来,该是好事一桩。陛下恕罪、恕罪!”
随着他这句话,另有许多宫女、太监一并跪了下来,也要陆明煜恕罪。
这一声声喊声,叫得陆明煜头痛。再让张院判来,还是老一套。看不出到底出了什么问题,给皇帝开一些温和的养生方子……太医们腻歪了没,陆明煜都看腻了。他甚至懒得再问一遍,自己还能活就多久。
总归太医的答案只有那么几句。
等这场因天子看了一眼镜面而有的兵荒马乱结束,陆明煜在宣政殿里,看着九阶下的臣子。
以燕云戈的官衔,他平日也要上朝。前一个月不在,是因为他北上去接宁王。到如今,倒是再无其他事耽搁。
他立在武将之中,一身绯色官袍,愈发衬得身姿修长挺拔。
与前些日子看到他时总要挪开视线不同,这天,陆明煜的目光长久落在燕云戈身上。
目光复杂,痛苦而贪恋。
他自知愧对于云郎。云郎怨他、不愿意好好和他说话,都在陆明煜的理解之中。
谁会原谅一个动手去杀自己的人?奈何陆明煜是“君”,燕云戈是“臣”。大义压在肩上,燕云戈连报复都做不到,只能隐忍地告诉天子,燕家真的不曾、不打算多做什么。
想到这些,陆明煜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手紧紧握住,疼得他动弹不得,呼吸都成了奢求。
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