贫苦走投无路,只得奋起之时,便要对抗原来的冀望,皇帝是天的儿子,单于也是祁连的儿子,哪有比君主更尊贵的人,哪有比天还大的神明?手中无兵,身中无胆,退后是死,前进也是死,要百姓怎么办?除了禽兽都会有的恐惧与饥饿,他们还剩什么?”
李始之和李丹英都摇了摇头,叹气不止,康朱皮还在讲,自顾自地念叨,语气充斥着无可奈何与悲哀:
“革命、反抗、起义、造反……走投无路的人,哪怕分了田,杀了长吏,均了豪富,心中还是怕,怕畏惧旧有的一切,所以他们要造神,还要膜拜自己造的神明,以此为大业天命的借口,如此他们才有信心诛讨无道,报还不公,而不必顾虑后果。是故天下反乱倡义之辈,有活人则拜其领袖,无活人则拜泥偶木雕,于是领袖多被部众视为天命子,以为非神子神孙,非有天命,不能为,不敢为,为大业而不成。”
“所以!”
康朱皮突然提升了音量,似乎在发泄胸中淤积的怒气,一惊一乍间再次吓了几人一跳:
“这便是米薇姐与丹英姐成功的原由,因为纵然我均田,均畜,断其锁链,令百姓不必跪我,他们还是会怕,砸身上枷锁容易,砸心中的枷锁,难啊!但但若反抗者期盼活神治人,神断善恶,将来就算成了大业,神在人上,这一套便与王侯将相奉行的天人感应,神道治国,天地君臣尊卑有序,又有什么区别咧?到时候天下又乱,还让我再看一次上谷饥民的眼睛么?”
说完一大串话的康朱皮扣着膝盖,眉毛拧起,喘着粗气,脸色阴晴不定,模样忧心重重,口中喃喃,奈何三人听不懂康朱皮呢喃的现代汉语词汇“恶龙”罢了。
“那、那如之奈何?这样!我再去搞一次斋醮,宣告你的心愿给百姓们听。”
望见康朱皮神情如此不悦,李丹英也始料未及,她之前认为,康朱皮能在雁门搞那套符水、神偶与yin祀配合的把戏,据说上海坨山招募乌桓人也用了类似的方法,应该不会太排斥降神法术,只不过有些不满罢了。如今看他这般样子,李丹英便认定是之前她与米薇完全会错了男人的想法,搞成了彻头彻尾的大错事,如今康朱皮表露念头,自己当然要替他做宣传了,这便要起身。
“别!阿妹你瞎想些什么?”米薇立刻制止李丹英。
“现在就别说了,我都不点破,你说破个什么?”
康朱皮也赶紧拉住李丹英,脸上的神色愈发无可奈何:“是我没控制好情绪,说说而已,阿卿你个急什么。军民现在得要面旗帜,要个领袖,承认造反有理,君臣易位